第五章 慰安（其五）

第五章 慰安（其五）

欧阳诚用略带意外的眼神看着张乔治。

和女性想要豁免慰安义务需要提前申请相同，男性想要参加慰安活动也是需要提出申请的。虽然和女性的豁免申请不同，男性的参加申请条件审核要容易的多，但有一项条件却是男女共同的——那就是婚姻状况。

并不是所有的男性员工都会主动参加慰安活动。实际上，男性员工参加慰安活动的意愿受婚姻状况的影响很大，绝大部分已婚的男性员工都会主动减少甚至不再参加慰安活动，这是因为女性申请豁免慰安义务的重要条件便是婚姻状况，而作为在帝国法律中被视为与妻子同体的丈夫，如果在让妻子申请豁免义务的同时还继续参加慰安，在外人眼中就会自动带上品行不端与不知节制的嫌疑。

欧阳诚所在的事业部之所以参与慰安活动的比例奇高也只是因为事业部是刚组建不久的部门，男员工年龄都在40岁以下且全员都没有结婚。因此，张乔治想要申请参加慰安在表面上并不显得异常，以他休息室管理员与负责人的身份，他甚至可以申请一个排位靠前的号码。

但欧阳诚是知道的，他知道面前的张乔治与吴喵喵在背地里保持着什么样的关系，而张乔治主动为吴喵喵开脱的行为也验证了这一点。按照正常的逻辑，已经与吴喵喵结成固定伴侣关系的张乔治是不该再参加慰安活动的，即便他与吴喵喵的关系并未公开、吴喵喵也没有申请慰安义务的豁免权，张乔治也不该在吴喵喵不出勤的情况下参加慰安，而从张乔治之前并未提交参加慰安活动的申请这一点来看，吴喵喵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张乔治却要瞒着她继续参加慰安，要知道即便帝国法律与社会观念都以男性为尊，但这种行为一样会被视为丈夫对妻子的背叛。

不过……考虑到张乔治并不知道他与吴喵喵的关系已然暴露，他现在的这番作为也不是不能理解。反倒是欧阳诚这边，如果他以今天缺勤的吴喵喵为理由拒绝，那就几乎等于向张乔治挑明他知道二人关系这件事了。虽然欧阳诚并不担心张乔治会因此对他产生什么危害，但这毕竟是欧阳诚掌握的一个有关他的秘密与把柄，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轻易暴露出来。

更何况，男人嘛……

于是欧阳诚对张乔治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微笑，他一边掏出工作终端一边道：“怎么，今天忘记提交申请了？你小子也早点儿说啊，不然我肯定会留一个靠前的号码给你，现在大家都进去了，你就是想插队也难了。”

张乔治也陪着一起打哈哈，道：“刚才太忙，我忘了，忘了。而且不用给我太靠前的号，我就要最后的，那个……我喜欢一个人，所以。”

“哦，我懂，我懂。”欧阳诚连连点头，能够一个人与慰安女独处其实也是在事业部这样狼多肉少的部门却有人抢着要末尾号码的理由之一。而且张乔治显然有掩人耳目的意思，要知道为了避免尴尬，无论男女在参加慰安活动的时候都是可以遮掩面目的，显然对于张乔治来说，尽量减少见到他出现的人数就是隐瞒身份的上上之策。

不过……今天的他似乎注定会算盘落空了。

“不巧啊，小张，今天最后一个位置已经被人预定了。”欧阳诚一边说着一边朝角落怒了努嘴，“你看，张部长可是从一开始就在等了。”

“啥？”

张乔治一副这才注意到陈浪的样子，要知道以陈浪那颗标志性的秃头，想要不被人第一眼发觉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谈话，角落里的陈浪也放下了茶杯，笑眯眯的冲着正扭头看他的张乔治挥了挥手。

但张乔治却一副见到了鬼一般的表情，马上便缩着脖子把头转了回来。

“那个……那就，算了吧。”张乔治满脸不舍与纠结，但在短时间的享受与暴露身份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你不交申请了？”

“不，不交了……”

“那好，我知道了。”欧阳诚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张乔治会怎么选，因为陈浪这人在各个部门间混迹多年、行为不端，却也同时是各个部门之间的八卦流通的重要渠道。而张乔治现在已经把自己的脸暴露在了陈浪面前，即便他再怎么色胆包天也明白继续做下去暴露的风险有多大了。

“那，经理，我先走了啊。”

“嗯，路上慢点。”

目送着张乔治离开——估计多半就是回去找吴喵喵来泻火了——欧阳诚又将视线投向了陈浪。

“陈部长，您如果不着急的话，还劳烦您帮忙看一下？”

“哦，好好。”

其实欧阳诚也只是做个样子，毕竟在慰安开始之后休息室前台也没有什么药注意的内容了。按照常理，他现在可以直接把专用终端锁紧柜台，然后下班走人。

但这可不是他今天特地跑来替班的目的。

为了以防万一，欧阳诚悄悄地把专用终端揣进了兜里，然后径直走向了最里面的那间独立的小休息室。

单身的他可不担心会引起任何非议，就连使用小休息室的申请也是身为负责人的张乔治亲自批准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在经过大休息室的门口时，欧阳诚听到了从没有关紧的门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呻吟声。看来今天他手下的那群小伙子们还是那样的迫不及待，就是苦了那三个倒霉的女部下不得不分摊起缺勤的吴喵喵留下的压力了。

欧阳诚步子不停，三个女人与十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声音很快便从他的耳朵中离去，最终他站在了小休息室的门口，然后掏出终端打开了门。

伸缩式的自动门在他的身后关闭，也隔绝了门外的一切喧闹，灯光自然点亮，照亮了欧阳诚眼中的欲火，也照亮了房间中央那具静静地跪坐在床上的雪白躯体。

欧阳诚的喉头上下活动了一下。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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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阳诚站在休息室外面的前台例行公事地发放着号码、确定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次序的时候，他看到一条很有趣的消息从专用终端的增强视野界面底端弹了出来。

物料使用申请：女性用面具/眼罩，数量x1。

当时的他不动声色地批准了这条申请，但也同时做了些小动作，然后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应付着一群积攒了整天而躁动不安的男下属和陈浪那个狗皮膏药一般的老秃驴。

欧阳诚做了什么小动作呢？他悄悄修改了物料发放的条目，把申请里对应的普通面具或眼罩改成了遮光眼罩。这二者在申请的程序上没有任何区别，一般情况下都会默认配发前者，而后者则多用于一些特殊的情况或者场合。

欧阳诚在此利用的也正是后者的特殊属性。

慰安制度表面上看似只对男性有好处，但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变化与发展，从慰安制度最早被确立的帝国初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虽然“慰安”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淡出了公众场合与人们的视野，但其实质却依然在各行各业中屹立不倒，甚至还衍生出了一系列花样翻新的变种。而慰安制度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并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依靠的也不仅仅是帝国官方的大力支持，各行各业对于慰安制度的改良与变革才是其能一直延续到今天的根本。

而即便是欧阳诚所在的这家以保守主义与古板制度出名的公司，也随着时代的大潮而不得不吸取了一些新的要素改进自身。其中体现在慰安制度上的，便是伴随着大约二十年前的女权浪潮而出现的改革——

身份保护。

要知道在慰安制度最早被施行的那段时间，被强加上慰安义务的女员工们不仅不会因为每天都必须进行的慰安活动而获得工作与报酬上的补偿，甚至她们的身体与名誉还会因为慰安活动而遭受不正当的侵害。几乎半数以上的女性都会在慰安活动中遭受性暴力或者其他形式的侮辱行为，但最受到抨击的却还是慰安女们被肆意践踏的隐私。要知道在最早的时候没有几家公司会为了慰安活动而准备专门的场所，很多企业都是在休息乃至办公的地方直接将就一下，更有甚者直接在公开场合进行慰安活动不说，还刻意将其引导成一种吸引人气的商业行为。

后来，饱受压迫的女性们终于团结在一起发出了反抗的声音。而随着女性们的抗争，帝国官方也开始出面干涉与规整社会上处于无序状态的各种慰安行为。而针对慰安活动的各种规定与保障性措施也开始起草，并最终写入了帝国法律。

尽管从实质上看，奋起的女性们真正争取到的权利依然少得可怜，但相比之前那种任人宰割的状态她们的处境也已经改善了不少。而在各种被女性争取到的、并最终体现在慰安制度中的权利里，有一条是推行的最为彻底、也得到了了最为广泛的民意支持，甚至连绝大部分的男性都点头认可的。

那便是蒙面权。

蒙面权规定，因义务或自愿参加慰安活动的女性有权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方法包括且不限于穿戴或使用服饰、器具等物品遮挡自己的面容与身体特征，拒绝男性在慰安活动中的某些涉及隐私的要求以及拒绝出席在某些与女性隐私相关的地点与场合出席活动等等。

因为这项权利是被写入了帝国法律的，所以除非是掉某些特殊情况，作为慰安活动举办主体的企业亦或者作为参与主体的男性都无法拒绝或者剥夺女性对于这项权利的使用。具体到欧阳诚所在的企业，便是后勤部的“特殊保障品”仓库里始终都保存着大量面具、眼罩、全覆式紧身衣等器具，虽然在欧阳诚看来，那些东西完全是陈浪这个老秃驴依据个人的喜好而购买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多少用处，但法律就是法律，在帝国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将个人的意志凌驾于已经颁布的法律之上，所以欧阳诚虽然看不惯陈浪那老秃驴以权谋私的行为，却也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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